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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瑶光寺尼（第1页）

关于瑶光寺尼

这篇墓志铭的拓本我记得几年前在北平曾经见过，在旁的友人说是伪作，我也觉得是伪作，因为这虽然很是好玩，却是太巧了，巧就与假相近。瑶光寺的尼姑不是没有名的，《洛阳伽蓝记》“瑶光寺”下有云：

“椒房嫔御学道之所，掖庭美人并坐其中，亦有名族处女，性爱道场，落发辞亲，来仪此寺，屏珍丽之饰，服修道之衣，投心入正，归诚一乘。永安三年中尔朱兆入洛阳，纵兵大掠，时有秀容胡骑数十，入瑶光寺淫秽，自此后颇获讥讪。京师语曰，洛阳男儿急作髻，瑶光寺尼夺作婿。”读书人易涉遐想，或者因此就替这些漂亮的比丘尼编出行状来，写与刻本不很难，即是一张墓志铭了。胡骑入寺在永安三年（公历五三〇）志称尼卒于正光三年（五二二），乃是八年前，也是弄狡猾处，至于叫和尚执笔撰此艳文，更显然开玩笑了，我想此好事家于此亦当独自胡卢不止罢。佛经中诚多奇文，如《癸巳类稿》十四“道笑论”中所引即可为一例，如云：

“道家笑曰，就寺披经，尤堪抚掌。《大集经》云，贤劫初大三摩多夫人贪欲，驴根出见，就之生子。《观佛三昧经》云，佛出身根绕须弥山七匝。又云，佛化人与淫女妙意行于世事，乃至六日缠绵不已。《大威德陀罗尼经》云，佛告阿难，如一妇人以千数丈夫受欲果报，不可令其知足。……”此类尚多，今不具举。但此惟在天竺为可能，洛阳法师未必有此魄力，故在“支那撰述”中不佞以为不能有也。唐代道士如能复兴其先世写《素女经》的精神，发心为鱼玄机辈纪念，或可有佳传出世，惜乎未之闻焉。草率题记，未免妄语，质之“吾家”於菟居士，不知以为何如。

*刊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一日《世界日报·明珠》第二十一期，署名智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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