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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仙道（第1页）

水波轻快流转，下午的阳光照射在水面上闪闪发光，冰凉的水下有一群青色的鱼儿不时探出水面玩耍，只见鱼儿能有巴掌般大小，全身都是青色的鳞片，在阳光下反射出青色的光泽，翻出水面的鱼儿不时用一种十分人性化的目光看着上方，而且时时用尾巴往上面左右扇动，恰像顽皮的小孩用扭屁股来刺激大人一样。仙引桥上有一双人类眼睛好像即将要闭上一样，鄙夷地瞥着水中的鱼儿，最后直接闭上，一副懒得理你的态度。

“小昵，快到娘亲这里来，吃东西了。”背后的赵氏已经在拱桥地面打开了一个双层木盒子，最上一层放着几道美味的菜肴，他抚摸着儿子已经留长的黑发，似乎十分高兴，“快吃吧，吃完就到仙地玩一玩，过两天就回家了。”

李世昵一边不乐地推开母亲的手：“知道了，快把手拿开。”一屁股坐倒在地，拿起一个大鸡腿吃了起来，赵氏也不生气，脸上的笑容宠溺之色分明，端起旁边的白米粥就要喂，儿子已经长到和她一般高了，赵氏人长着年轻，两人凑到一块就像是一对姐弟，这时姐姐喂大弟弟喝粥，看上去十分滑稽又怪异，李世昵一把推开白粥，口中含乎地说道：“不要你喂。”

“哎哟！真长大了，不行，不喂你就不吃了，快吃。”赵氏温柔似水，始终是拗不过自己顽皮的孩子，又是好言相劝，又是卖力喂粥，这情景正好被呆呆站在一边的孙小小看在眼里，这时拱桥上的孩子都找到了自己的母亲，但孙小小却是个例外，她并没有找到母亲，因为早就没有这个人了，只见她大大的眼睛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，但她十分顽强，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来，赵氏抚摸着儿子的头发，叫儿子慢点吃，抬头一看，终于发觉了孙小小的异样，本来她就答应要帮孙长孙送食物给孙小小的，这时才记起来，于是打开了另外一个木盒子，招呼孙小小过来，她对孙小小和自己的儿子是一般无异，但孙小小可正规多了，只见她懂事地说道：“婶婶，我自己可以吃的。”说着夺过赵氏手中的白粥，并拿过筷子，她吃相斯文，却也不慢，夹着木盒中的菜肴，很快一碗白粥就吃完了，而且她青菜和肉类的分量吃得甚是均勺，根本不必大人操心，这时赵氏突然笑骂道：“臭小子，你就是不肯喝粥是不是，那也要吃点青菜啊，这样才有益健康的……”但她好说歹说，李世昵就是不买她的帐，最后似乎是口渴了就胡乱地喝了一口粥汤，然后似有所觉地看向了孙小小家的木盒子，里面竟还躺着一个美味的鸡腿，也不客气：“小妹子，你不喜欢吃鸡腿，就让做哥哥的帮你吧。”说着一把油手拿起就往嘴里放……赵氏心中气苦，又是无可奈何，看着自己的木盒子，里面还很多精心制作的小点心，只好都赔给了孙小小，孙小小摇头不要，说：“哥哥喜欢吃就行了。”

李世昵嘴里含着鸡腿，也懒得和孙小小说话了，站起来又去看水中的鱼儿，他的油手扶着桥上的明石护栏，把吃剩的骨头用力扔到了下面，轻轻的“扑腾”一声，群鱼被吓得散了开去，但不一会儿又游了回来，鱼嘴不停撞向骨头，竟想咬来吃，李世昵两片稚嫩的红唇露出了懒散的笑容，看起来要多傻就有多傻，他又看了看水中的鱼儿，青色鱼儿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骨头上，再也没有向上看一眼，很快他就觉得很无聊，又蹲下来看看还有没有好吃的……

夕阳下，水面平静异常，无人可以听到水下的声音，青色鱼儿此刻竟窃窃私语起来，一条男青鱼说：“妹子，这人类是个傻子，却也要去修仙，你真的不跟我一起修仙吗？”

旁边的一条女青鱼说：“才不要，修仙的人类就这么傻了，我才不要当条傻鱼，你以后成仙了保护我就行，我才懒得修仙。”她一连说了三个“才”，可见内心的不耐烦。

男青鱼吹了几个泡泡，好像很无奈，轻轻地在女青鱼的嘴旁亲了一口，女青鱼一吃惊，生气了，就用小脑袋去撞男青鱼，男青鱼相当敏捷，闪了过去，女青鱼不服……两鱼嬉戏之间已经游远了。

过了大约两顿饭的时间，仙引已经等得不耐烦，开口说道，他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：“好了，妇人请退回去吧，马上就要出发了。”

一时间，人群中传出许多道别声，都是一些母亲临别时对孩子说的话，眼见自己的母亲要离开了，一些年纪小的孩子竟然要跟随母亲回去，但这些孩子绝不会包括李世昵，不说他的年纪已经是这里最大的一批了，他是懒得跟母亲道别，只眯着眼随意地向母亲挥了挥手，赵氏终于忍不住眼睛一红，但又舍不得开口就骂，想到儿子一去就是几天不回，真的是一步三回头，但每每回头却只见孙小小不停地挥动小手，眼泪早就已经簌簌流了下来，小小的脸蛋有两道清晰的泪痕，倒像是要和自己的母亲永远离别一样，她把婶婶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：“小小，出门在外，你要帮婶婶照顾小昵哦。”这不过是赵氏随便说的一句话，但孙小小却信以为真，拉着还靠在护栏上看鱼的李世昵，小跑着跟上了前面的人群，李世昵似乎早已习惯被人拉着走，正好可以连路都不用看了，孙小只到他的胸口，脚步不大，走得快也才刚刚和他的步伐差不多。

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。

前方黑压压的人群突然停了下来，仙引无奈的声音又传了过来：“仙童（拥有仙点名额的孩子）们，听好了，我现在就要离开了，你们要走到仙道的尽头，就算通过了成仙初步的考验，饿了就吃你们母亲送来的食物，记住我刚刚所说过的话……”过了好一会，前方的人群已经开始向前走去，一张张稚嫩的脸变得有些忧愁，他们或背或挂着自己的包袱就上路了。李世昵走在最后，刚听完仙引的话，突然大叫：“仙引！你去哪里？”但没有人回答他，因为仙引早已离开，一些离他近的孩子都奇怪地看着他，孙小小拉着他就要走，他突发奇想地说道：“小妹子，我们回去吧，仙引走了，看样子天快要黑了，我们快点跑回家吧。”

“不行！一定要去的，我要变成仙人！”孙小小肯定地说。

李世昵一把推开她的手，无所谓地说道：“随便你！”说着就开心地往回走，在暗中观看的仙引不由大掉眼镜，凡间竟有这种二世祖般的人物，还只是个孩子而已，长大了还得了？他默默地继续关注李世昵，倒是被孙小小吸引了过去，这小丫头就懂事多了。

孙小小牢记赵婶婶的吩咐，哪里放心得下，又跟在了李世昵身后，说：“哥哥，你如果回去了，我以后变成仙人就要回来欺负你，你怕不怕？”

李世昵懒懒一笑，双手枕在后脑勺：“就算你成了仙你也欺负不了我。”

孙小小又说：“那可不一定，我会飞了之后把你带到天上，然后就放手。”

“我不会躲起来么？再说了，你又跑不过我，你抓不到我就不能把我带到天上去。”

孙小小又说：“我会飞了，为什么还要跑，你躲了起来我就找遍筑地也找到你，如果你跑，我一飞过去就抓住你了，然后就往天上飞去，问你怕不怕，哼！”

李世昵发现无言以答，抽了抽鼻子：“懒得理你，你不想回家我就自己回。”说着就慢吞吞地走上了仙引桥，黄昏时的仙引桥晶莹剔透，就像一个完美的艺术品，远处高大的石城门下还剩下许多细小的人影，自然就是刚离去不久的妇女们了，李世昵往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，也不在意，慢慢地踱着步走到了拱桥中间，再抬头的时候忍不住吓了一跳，因为前路已经被一个佝偻的身影拦住了，来人是一位满头白发、满脸布满了深深皱纹的老妇人，老妇人先是桀桀一笑，然后问：“小朋友，你们有没有看到俺家的小狗子啊？”

李世昵一听到“你们”二字，回头一看，才发现孙小小还跟在后面，皱着眉头指了指仙道，不耐烦地说：“你孙子是吧，他在那边，要找自己去找。”说着就要绕过去，心中不知为何发毛，双脚自动跑了起来，谁知老妇一下子又出现在他的身前，他吓了一跳，说：“你你你，你怎么这么快，是鬼么？”向后急退，差点就撞到身后的孙小小了，老妇人桀桀地笑过不停，声音不大，却阴森恐怖，李世昵已经看到她嘴巴之中一颗牙齿也没有，干裂的嘴唇就像是城门边的古老石板一样，让人不寒而栗，这时嘴巴突然张得大大的，嘴唇就好像要裂开一般，他立刻躲到了孙小小身后，但孙小小也害怕，疑是见鬼了，两个人不由怕得抱在了一起。

“你们不就是我的孙子吗？来，快跟奶奶回家去，咔咔咔……（一声十分尖锐的笑声响起），快天黑了，又冷，和奶奶一起回家睡觉吧……”老妇人说着就从黑色长袍里伸出了干裂的双手，张开了一个夸张的弧度，就要将李世昵和孙小小抱走，李世昵近距离看见了老妇人空洞的双眼，吓了一大跳，也不顾孙小小了，飞快地向仙道跑回，没命地奔跑了不知多久，他终于看到前方黑压压的人群，看了看西方已经艳红如血的太阳，连忙跟了上去，离人群越近，就越是安心。

在艳阳的照射下，仙引桥就像是红宝石般璀璨夺目，这时孙小小早就不怕了，竟用手去摸了摸老妇人似乎是被冻裂的手，轻声说道：“疼吗？老奶奶你在这里等我，我回去帮你找孙子，他叫什么名字呢？”

苍老容颜下，仙引一张年轻的脸点了点头，心道这女娃倒是善良，但他表面上做了个十分夸张的姿势，张大了嘴巴，尖声骂道：“死女娃，快滚回去！”

孙小小吓得一跳，忙转身跑了回去。李世昵一路想着孙小小会不会已经被那个怪奶奶吃掉，但这时双腿酥软，只怕是不可能回身救人了，所以当看到孙小小回来时才心中一松：幸好没吃掉！

赵氏回到家中时已经是黑夜，发现相公正在闷闷不乐地喝酒，也拿起一杯喝了下肚，幽幽地说道：“都怪你，小昵要好几天都回不了家了。”

“什么好几天，是好几年，他修不成仙就别给我回来了。”李世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，杯子被娘子拿了去，他只好拿起酒瓶猛喝了一口。

赵氏背靠着他一屁股坐了下去：“什么好几年，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那傻孩子，他怎么能成得了仙，听说成仙比登天还难呢，再过两年我们就应该给他找个如花似玉的媳妇，以后就能好好地过日子了，现在为难他，一个人在外不知道会不会照顾自己。”

“你啊你啊！”李世泯十分气苦，“古人说，慈母多败儿，真是一点不错，唉……”

“怎么说话的，小昵有什么不好，不就是有点懒吗？他的心地可是很好的。”

“有点？是非常懒知道不？你知道别人都是怎么叫他的吗？大懒虫！烂泥！”李世泯是真的生气了，但一看娘子眼角的泪水，又只能无奈叹气，最后又猛地喝了一口烈酒，都快把他给愁死了，他又如何不知道自己那儿子？说起来只怕真的没有仙缘，一想到关键处，拿起酒瓶便是猛灌，直到呛了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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