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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,你这个笨蛋……」他轻轻替李大喜揉着额头,真是心疼死了。
「咕咚咕咚咕咚」身后奇异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,估计一干弟兄还能保持站立的应该不到一半了。沈千里暗暗撇撇嘴:这帮没有定力的家伙。忽听身旁响起杨昭颤抖着的声音:「当……当家的,您要大喜哥听清楚的……就是这件事吗?」在没有确认之前,他不能失了二当家的身份。
「没错,就是这个,还会有别的吗?」沈千里在那片红肿的额上轻轻吹气,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着谎,说完了,身边「咕咚」一声,杨绍经过确认后,终于也倒下了。
那些看守刑台的土匪看见事情急转直下,当家的对李大喜简直就是纵容到了天上,哪还有不明白谁说了算的道理,于是立刻开始解剩下那些被吊着的丫鬟们。沈千里看了一眼,心中长叹一声:自己的形象啊。
没等感叹完,忽听李大喜呜咽着道:「沈千里,你不是人,你也不找找就说俺逃跑。你说俺逃跑也就算了,俺逃俺的,干俺的丫鬟们什么事?你为什么要冻死她们?你就去抓了俺,是杀是剐俺没有怨言,为啥要牵连俺的丫鬟们?她们每天里辛苦照顾俺,多不容易,你为啥对她们说杀就杀,她们不也是你的丫鬟吗?你还有没有点良心?」他说着说着,想到一旦自己今夜迷了路回不来,这些温柔可爱的丫鬟们就都要死掉,不由得连眼泪都流了下来。
弄玉心里暗道:大喜哥啊,你真的是白长了这么大年纪,和当家的一比,就像最单纯的兔子和最狡猾残忍的豺狼一般,都这么长时间,你竟然还不了解他的性子,他本来就没有良心的啊,不过话又说回来,这一物降一物,似乎在你面前,他还有了些人味儿。
她这里想着,那边花蕊见主人轻轻揽着李大喜替他拭泪,一边柔声道:「好了好了,我知道你心疼她们,从此后我再不对她们下手了,你放心吧。」
她心里不由得一热,脱口而出道:「大喜哥,我们死了有什么,你们三里屯一千多口人的性命都没有了,我们才三十多条性命……」
一语未完,李大喜的身子颤抖了几下,不敢置信的看向沈千里:「你……你把乡亲们……都杀了?」他的声音都哆嗦了,吓得沈千里心跳都漏了几拍,连忙就要解释,却见李大喜没命的扑了上来:「王八蛋,魔鬼,你杀了俺全屯子的人,俺和你拼了……俺宰了你,俺也不活了……啊啊啊啊啊啊……」
沈千里一把抱住心爱的人,一迭声的道:「没有没有,大喜,你听我说……」可惜他怎么解释也没用,李大喜用尽了所有力气挣扎着:「俺不听,俺不听,花蕊说一千多口人的性命都没有了,你还说啥子……」他眼睛里淌布着血丝,一幅誓要和沈千里血拼到底的架势。
「花蕊,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蹄子,妈的你不会说话就别说,你……你还不给我说清楚了,少说两个字你会死啊。」沈千里一边忙着摁住爱人,一边破口大骂,花蕊醒悟过来,连忙喊道:「大喜哥,别急,没死,你的乡亲们都没死。」她看李大喜停下了挣扎,才松了一口气,不好意思的笑道:「对不起,我刚刚没说清楚,你的乡亲们都好好的呢,不过如果你晚来一步,他们现在就确实没命了。」
「我作证,当家的还没来得及去屠村,大喜哥你就回来了。」杨绍颤巍巍的举手:「我以我山寨二当家的名义作证,虽然当家的确实杀气腾腾要去屠村,但大喜哥你及时的回来了,阻止了这一血腥事件的发生。」
沈千里一脚把杨绍踢到一边:「妈的你们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。」他现在很郁闷,这两个家伙是不是认定他要被李大喜降住了,连说话都不会说了,左一句要屠村右一句要屠村。他们看自己被李大喜整的扎手扎脚很有趣是不是?
他冷冷看了杨绍和花蕊一眼,那意思很明显:大喜虽然是我的罩门,但你们可不是,咱们走着瞧吧,往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儿收拾你们。
杨绍和花蕊一哆嗦,不自禁的都往李大喜身边靠了靠。而李大喜听说自己屯子里的人还活着,情绪也就不似刚才那般激动,他倔强的看着沈千里:「你为啥要去屠村?为啥不好好找找俺。因为当初你跟俺说过如果俺敢跑,你就把俺全屯子的人都杀光,就因为这个,俺不管怎么的不愿意,还是在山上待了下来,现在你怎么可以因为俺不在房中就去屠村,俺又不是猪,非得在圈里好好待着。」
沈千里见他这个样子,又爱又怜简直到了骨子里,他攥着李大喜冰冷的手给他暖着,一边道:「我不是没找你,这山上我翻了两遍,哪里想到你跑到悬崖那儿去了,那是绝壁,又是我们来时的路,也没甚么景致和好玩儿的东西。」
话音刚落,李大喜就哼了一声道:「你也知道那儿是绝壁啊,弄玉说,你这山寨四面都是天险,你想俺一个老百姓,又不像你有会飞的功夫,俺就是想跑,能跑得掉吗?你平日里那么聪明,这会儿怎么就这般笨了?」
沈千里苦笑道:「关心则乱,我一想到你可能跑了,就什么都忘记了。好好好,这回是我的错,下次保证不这样武断了好不好?」他说完见李大喜又连打了几个喷嚏,忙搂着他道:「好了,山上风大,冷的很,我们回房间去好不好?」有些后悔自己没穿件披风轻裘之类的出来,否则现在就可以给宝贝穿上了。
沈千里恼火的看着躺了一地的弟兄们:「怎么?你们还没躺够吗?那好,今晚就都在这里睡吧,反正寒冷的环境对你们的武功进境也有好处。」一语完,所有人都闪电般爬了起来,嘿嘿嘿尴尬笑着。弄玉早已经回房拿了件大毛衣服给李大喜披上了。
待回到房间,沈千里立刻就吩咐找大大来给李大喜诊脉,不一刻山上大夫来了,看视了片刻笑说没有妨碍,只是偶尔感了点风寒,开几剂药疏散一下也就行了。谁知沈千里听到风寒二字,立刻慌了,对着弄玉吼道:「去,把老五给我揪来,让他好好给大喜看看,风寒这东西可不能小看,闹大了不是玩的。」
一番话说得那大夫张口结舌,心道小小一个风寒连我都看不在眼里,竟然还要劳动五当家的,他日被五当家的问我,说怎么连个风寒都治不好,我这半辈子的老脸可往哪儿搁啊。想归想,他可不敢惹这时候的沈千里,果然,弄玉去了不一刻,便带着一个俊俏无双的年轻人进了屋里。
原来这五当家的名叫凤羽,每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各地采那珍稀药物,然后年关将近方才回来,他也是青山派弟子,医术制药均高明无比,故坐上了山寨的第五把交椅,只是于人情世故都不感兴趣,所以从不参与山寨内事务,大伙儿没事也就都不去烦他,除非寨里有人受了实在治不好的重伤,只是这山寨上的十几个大夫个个都也算是高明之辈,所以极少有麻烦到他的伤势,如今沈千里把李大喜捧在手心里一样的疼着宠着,一点儿小病也不敢怠慢,否则恐怕要在过年的团圆饭桌上,李大喜才会看见这个山寨中隐匿最深的五当家的了。
当下凤羽一听说大嫂「重病」,连忙风风火火的赶来,他早听山寨中的人说嫂夫人是个男人,还是个土的掉渣的男人,因此见了李大喜也不惊奇,只是把了把脉象后,凤羽的脸色就难看起来,眼看着自己那个一向冷酷无情的大哥竟然还紧张的凑近自己连问:「怎么样怎么样」,他一肚子的气也没处撒,憋了半天憋出一句「没事儿,他比老虎还壮呢,饮食清淡一些,饿他两顿就好了。」
说完站起身离去,一边恶狠狠的想:看来我得把山上这些偷懒的大夫一个个好好收拾一遍了,这么个破风寒还用的着我。
沈千里这才放了心,又让弄玉把上个大夫开的疏散方子拿来,看了看命花蕊去拿药。
接下来的日子里忙的昏天暗地,连晚上都是和几个当家的掌柜的睡在书房里,因为年关将至,各项要忙的事情实在多得很,如此忙了三天三夜,其间仍不忘派流霜或趁月去探看李大喜,得知他已经没事方放下心来。
如此直到第三天傍晚,各项事情方大致有了头绪,他想李大喜也已经到了极限,于是留下杨绍等人继续在书房拼命,他则要回后面去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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